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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之精神生活——蔡元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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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之精神生活——蔡元培

孔子之精神生活——蔡元培

精神生活,是與物質生活對待的名詞,孔子尚中庸,並沒有絕對的排斥物質生活,如墨子以自苦爲極如佛教的一切惟心造;例如論語所記“失飪不食,不時不食”“狐貉之厚以居”,謂“衛公子荊善居室”“從大夫之後,不可以徒行”,對衣食住行,大抵持一種素富貴行乎富貴,素貧賤行乎貧賤的態度。但使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在不可兼得的時候,孔子一定偏重精神方面;例如孔子說:“飯疏食,飲水,曲肱而枕之,樂亦在其中矣;不義而富且貴,於我如浮雲。”可見他的精神生活,是決不爲物質所搖動的。今請把他的精神生活分三方面來觀察:

第一,在智的方面。孔子是一個愛智的人,嘗說:“蓋有不知而作之者,我無足也;多聞,擇其善者而從之,多見而識之。”又說:“多聞闕疑”“多見闕殆”,又說:“知之爲知之,不知爲不知,是知也。”可見他的愛智,是毫不含糊,決非強不知爲知的。他教子弟通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的六藝,又爲分設德行、言語、政事、文學四科,彼勸人學詩,在心理上指出“興”“觀”“羣”“怨”,在倫理上指出“事父”“事君”,在生物上指出“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”。(例如《國語》說孔子識肅慎氏之石,防風氏骨節,是考古學;《家語》說孔子知萍實,知商羊,是生物學;但都不甚可信。)可以見知力範圍的廣大至於知力的最高點,是道,就是最後的目的,所以說: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。”這是何等的高尚!

第二,在仁的方面。從親愛起點,“泛愛衆,而親仁”,便是仁的出發點。他的進行的方法用恕字,消極的是“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”;積極的是“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達而達人。”他的普遍的要求,是“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,造次必於是,顛沛必於是。”他的最高點,是“伯夷、叔齊,古之賢人也,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?”“志士仁人,無求生以害仁,有殺人〈身〉以成仁。”這是何等偉大!

第三,在勇的方面。消極的以見義不爲爲無勇;積極的以童汪能執干戈衛社稷可無殤。但孔子對於勇,卻不同仁、智的無限推進,而是加以節制。例如說:“小不忍則亂大謀”“一朝之忿,忘其身以及其親,非惑歟?”“好勇不好學,其蔽也亂。”“君子有勇而無義爲亂,小人有勇而無義爲盜。”“暴虎憑河,死而無悔者,吾不與焉,必也臨事而懼,好謀而成者也。”這又是何等謹慎!

孔子的精神生活,除上列三方面觀察外,尚有兩特點:一是毫無宗教的迷信;二是利用美術的陶養。孔子也言天,也言命,照孟子的解釋,莫之爲而爲是天,莫之致而至是命,等於數學上的未知數,毫無宗教的氣味。凡宗教不是多神,便是一神;孔子不語神,敬鬼神而遠之,說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?”完全置鬼神於存而不論之列。凡宗教總有一種死後的世界;孔子說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“之死而致死之,不仁而不可爲也;之死而致生之,不知而不可爲也;”毫不能用天堂地獄等說來附會也。凡宗教總有一種祈禱的效驗,孔子說:“丘之禱久矣”“獲罪於天,無所禱也”,毫不覺得祈禱的必要。所以孔子的精神上,毫無宗教的分子。

孔子的時代,建築、雕刻、圖畫等美術雖然有一點萌芽,還算是實用與裝飾的工具,而不信爲獨立的美術;那時候認爲純粹美術的是音樂。孔子以樂爲六藝之一,在齊聞韶,三月不知肉味。謂:“韶盡美矣,又盡善也。”對於音樂的美感,是後人所不及的。

孔子所處的環境與二千年後的今日,很有差別;我們不能說孔子的語言,到今日還是句句有價值,也不敢說孔子的行爲,到今日還是樣樣可以做模範。但是抽象的提出他精神生活的概略,以智、仁、勇爲範圍,無宗教的迷信而有音樂的陶養,這是完全可以爲師法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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